飞鸟颂（2）
初中生设定，南北双一和小凡高，注意避雷。第一次写短篇连载，不喜勿喷，谢谢观看！（前文戳主页）
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，是互相遥望的星星，却没有交汇的痕迹。』
初二期中考试后，学校举行表彰大会。没有人会料到蔡程昱一举夺下级部前三的宝座，一时间，班级角落里的那个座位成了众人瞩目的位置。
后台，少年们沉默着，等待主持人宣布颁奖仪式的开始。不远处传来一阵谈笑声，吸引了蔡程昱的目光。
“你可以啊，拿了那么多奖也不给朋友分享一下。”
“那是初二的事了，那个比赛本来就不难，你去的话也能拿奖。”
“你不要谦虚了。”
那是他们口中别人的光辉履历。
被众人围着的学长是他们话题的中心，夺目，宛然夜空中最亮的星。
蔡程昱盯着他出神，学长在人群中谈笑风生，不胆怯，也不会有人忽视他。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，无处不彰显着他的存在。不禁想起在教室角落里的那个座位，在夕阳西下的时候，拉长的影子拖着一地的孤独与疏离。
他想要的一切都折射在那个人的身上。蔡程昱避开炫目的光芒，如同一条游弋在深海里的鱼。那位学长的目光突然对上蔡程昱的视线，一瞬间，自卑与慌张吞噬了理智，风一吹，就露出盔甲下脆弱的灵魂。飞鸟被人的举动一惊，带上思绪飞向未知远方，空留躯壳无助慌张。
那是怎样的目光啊！刺破幽暗的水波，照亮寂静的海底。
“有请八年级优秀学生代表，上台领奖。”
主持人念着冗长繁复的台词，执行被规定好的抑扬顿挫。
少年们的每一步都走在格尺上，严肃的氛围没有任何生气。但是，站在舞台上，他们的脸上分明是少年人的骄傲。他们此时是鱼，这汪洋没有一处地方能供他们遨游。这囚笼被他们的锋芒冲破——他们又成了星辰。
蔡程昱成为了令人瞩目的星星，八年级的转校生只有蔡程昱一个，一转来的期中考试就是这样的成绩，不能不让老师注意。
老师们津津乐道的星辰，此时此刻遇见了他的光。两颗互相遥望的星辰，试图交汇。
蔡程昱没有想过，少年人的嫉妒是燎原的火，片刻间灼伤飞鸟的双翅。飞鸟试图翱翔天际时，名为不甘的云挟着狂风暴雨，浇灭美好的希望。星辰用尽一切力量闪耀，尘云却盖住来之不易的光芒。而他质问时，火焰尘云和暴雨闪烁其词，还给这一切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。“只是一点不甘心罢了。”
因为这一点点的不甘心，多少个课间蔡程昱张望着嬉闹的同学，又有多少个傍晚用自己的步伐踏碎了一路晚霞。只是因为不甘心，就可以把他自己换来的一点小小荣誉，全部剥夺吗？他只不过，想与另一颗星子并肩。
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——冲出了一座牢笼，却发现囚笼外还是囚笼，远处的天空低垂，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。
各种声音混杂着，冲击蔡程昱的耳膜，瘦削的背脊蜷缩起来，试图用单薄的骨架承受排斥的声音。厚茧层层叠叠裹住被恐惧侵蚀的心。
他逐渐下沉，遥望海与天交接的地方。云朵在天际流淌，倒流进海里汇成水晶与蓝宝石熔铸成的明镜里。这一切的声音，伴着秋风，卷走了他的力气，可是又有人催促着，叫他别停。他说，他挣扎，他一遍又一遍解释，这就是无罪的证明。
那些人把蔡程昱绑在“架子”上，用铁链和镣铐束缚，用尖酸的话语讽刺。铁镣在他苍白的四肢上画出一道道血痕，尖酸的话语压垮了他本就脆弱的躯壳。
他寻找庇护，而此时被嫉妒蒙蔽双眼的人们却说，对不起。
没有用，也没有任何歉意。如同一个杀人犯在法官面前的狡辩，就像一个嫌疑人在监控录像面前死死咬定自己没有在场。而老师们是那样宽容，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公正善良的律师——于是天平倒向了罪人。没有一位“律师”为他辩护，即使这真相显而易见。
努力没有错。
在心里呼喊了千百次的声音突然归于沉默。一时间，世界安静了。那些在蔡程昱耳边疯狂嘶吼的声音没有了。飞鸟颓然跌落回笼子，向世界妥协。
他说，那就更努力一点吧。就像那个学长一样。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欺欺人，他只知道，尚且是在这象牙塔里，就蕴着世间的险恶。
“别难过了，那几个老是爱瞧不起人的就是讨厌。要是他们再欺负你就告诉我，我教教他们做人。我有个朋友很厉害，介绍给你认识吧。放心他是男的。诶？这话不太对……”
“……今晚……你来我这吧，正好我父母最近几天出差。”
蔡程昱的书房里有一个大箱子，大盖子扣住了许多秘密。
“你看，这是我幼儿园朋友送给我的贺卡。”
白色的卡纸上，是红与蓝的花边，朴素得无话可说。可是卡纸层层叠叠地封在塑料盒里，却平添些沉甸甸的分量。看上去正常得不得了。
塑料盒上有一些薄薄的灰，也许是放的太久了，灰尘飘了进去。打开盒盖，时隔不短的时间，贺卡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。
贺卡上，是大人的字迹，许是家长帮着写的。
“祝蔡程昱……早日康复……”
“蔡程昱同学，快点回来啊，我们等着你！”
“愿你不用遭受苦难，从此喜乐安康一世……萍萍老师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
“急性淋巴性白血病，T型。”
“我觉得啊，上天欠我一个充满欢声笑语和游戏的童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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