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鸟颂（3）
初中生设定。南北双一和小凡高，这章有点翅膀，注意避雷。第一次写短篇连载，不喜勿喷，谢谢观看！（前文戳主页）
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，是互相遥望的星星，却没有交汇的痕迹。』
一张报告单放在桌子上。那是一张入场券，邀请年仅四岁的蔡程昱，加入一场舞会。不过他的舞伴，是死神。或者说，那是病魔向他下的一张挑战书。看看这个年轻娇嫩的生命和病痛，谁先被击倒。
诊室里安静得出奇，空气缓慢地流动着，似乎要让人窒息。
诊室外的蔡程昱坐在长椅上，冰冷的金属反射出刺眼的寒光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宣传栏上写着蔡程昱不懂的词汇。他戴着口罩，白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，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。那双眼睛失去了昔日的光芒，若不是这个孩子还在四处张望，或许人们会以为那双眼属于行将就木的老人。
蔡程昱的脸失去了血色，苍白得像一张报告单。
厚重的门被推开，他的父母收敛了悲伤，拥抱他们的孩子。诊室的窗子被打开，阳光与新鲜的空气用尽力气充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医生与父母都深深吸气，仿佛濒死的人挣扎着吸到一口氧气。
赶走了阴霾与病痛，是否就能迎来光明？
也许，只要心向光明，光明就能到来。
蔡程昱不知道手术与化疗意味着什么。他这一层楼，都是与他一样，因为化疗而掉光头发的孩子。医生护士会给他们许许多多没有针头的注射器，做为骨髓穿刺时不哭不闹的奖励。
蔡程昱总是拿着针头比划着玩，他说：“那样，我就能自己治好自己啦。”父母问他，能给他们治病吗？他思考了很久，说：“你们不要生病好不好？生病要吃很苦很苦的药，还要打针，很疼。”
陆宇鹏医生每天早上来查房，会和蔡程昱聊天。有一天父母有事情，留下蔡程昱一个人在病房里玩。陆宇鹏今天来查房，还带着小安姐姐。因为今天是骨髓穿刺的日子。
“蔡蔡在干什么？”“我在打针呀，陆医生每次就是这样打针的！”“蔡蔡以后想当医生吗？”“当医生…可以给人治病……可是医生生病了，谁给他治病呢？”
陆宇鹏沉默了很久很久。他想起了一些事情。
贾凡是他的同事，被称为“儿科之光”。这是玩笑话，只是因为贾凡温柔，所有小朋友在他面前都不哭不闹。
在陆宇鹏还没有成为这么多白血病儿童的主治医生的那段时光，见到最多的应该是一些不想吃药的孩子。除了有一次。他和贾凡遇见了一个棘手的患者。年龄不大，脸色像一张白纸，枯瘦的手，后背的骨头在他蜷缩身体时几乎能印在衣服上。是一种很罕见的病。
他们医院里有个医生知道这种病的治疗方法。于是父母就毅然决定让这个孩子治疗。但是，病发现的太晚，已经是晚期。
陆宇鹏和贾凡去开导孩子的双亲，他们不听，如同发狂的野兽。第三天的时候，孩子的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，被药物摧残得虚弱不堪的身体，再也没能颤抖着从床上起来。
那对夫妻干了什么，他不记得，也不想记得。
他只记得贾凡一米九的大个子，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是那样单薄。贾凡本来可以升职，可以救助很多被病痛折磨的孩子。
可是把无数孩子从太平间救回来的贾凡，自己进了太平间。
医生生病了，没有人救他。
陆宇鹏打破了寂静：“蔡蔡啊，医生可以自己治好自己的。”虽然每每看见那件许久没有人穿过的白大褂，总会回想起当时飞溅在它上面的血迹。虽然每次拿起手术刀，总是会以为那是那些人手里的钢刀。
“蔡蔡，要骨穿了。”“就是蚊子咬而已啦，陆医生我不怕！”
……
“陆医生，那边那个病房的哥哥跟我说，蔡蔡长大以后要去学校，会见到好多好多的人。”
“是啊，蔡蔡要加油，不管别人怎么看你，一定一定要开心。”
病房的门被打开，阳光冲进房间里，驱散了白血病带来的痛楚。
“赶走了阴霾与病痛，一定能迎来光明吗？”
陆宇鹏目送蔡程昱远去，转身看着空荡荡的病房。房间里一切都整齐有序，清新的空气取代了消毒水味，就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叫蔡程昱的孩子，与白血病斗争了那么久。
“也许，只要心向光明，光明就能到来。”
小学的校门很大，蔡程昱本来就单薄的身影，在人流里成了一粒尘埃。
没有人预料到，幸运昙花一现，而不幸却挥之不去。
“白血病？血一定是白色的吧。”
“不是！你们不要说了！”
阴霾从未离去。天空中的乌云密布，黑压压的一片，仿佛下一秒就要降落在蔡程昱肩头，压垮他窄窄的肩膀。飞鸟被猎枪围困，关进一座牢笼。牢笼外的天不是天，是众人的偏见，围成巨大的网，封锁一切天真与希望。
父母问起腿上一道道伤口，蔡程昱说：“只是不小心磕着了。”是啊，不小心，就误以为那些孩子真的那样天真。如果孩子真的那样纯洁，又是谁教会他们让血红的玫瑰绽放在别人身上，将青紫的荆棘种植在朋友手掌？
蔡程昱总是望着，望着体育课上嬉闹的同学，望着领奖台上耀眼的学长。可是这一切，从未有与他交汇的痕迹。
“黄子，只要心向光明，光明就能来到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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